懷念孫文荷老師

　

孫老師和我們結緣是在民國55年至56年,她當了我們一年的導師.

從小學到大學,每位同學都有許多良師益友,尤其我們建中的同學,良師更多.從他們身上我們學到獲得許多寶貴的知識,學問,啟發我們各方面的興趣,引導我們走向人生正確的方向,以及更重要的待人處事,談到我們的這些良師,我們感激,尊敬,懷念他們.而孫老師讓我們思念的是她和我們之間的那份親近,就像永昌講的,她更像我們的媽媽.她在北一女教家政,在景美女中當訓導主任,她教我們國文,她的國學造詣或許沒有包喬齡老師,林宣生老師的專業,但一年的相處,她和我們之間產生的那份感情是那麼的自然,永昌寫的,痛苦時會去找老師痛哭傾訴,會去和老師分享快樂,想去和老師談心事….我想,永昌和老師之間的那份情感,並不特殊,而是我們班上每位同學和老師之間都存在的.同學之間大家相處都很好,而在眾多同學之間,由於興趣,地縁….自然都會形成比較常在一起的小圈圈,而每個小圈圈和老師之間都能有很好的交集,我覺得這是一個很了不起的事,孫老師不知有什麼魅力,能耐,能讓每位同學都能和她那麼親近,剛看到陳健文的Email,短短幾句話: 在學校時我從未真正聽過課,說實話對所有老師印象都不深刻,孫老師除外 .至少她對我這種對吊兒郎當的學生也都和藹可親. 陳健文和少數幾位同學(如李乃平,陳永時)蠻獨立特行,而孫老師也都讓這些同學感到可親.她似乎可以讓所有同學都感到對自己特別親近,而願意去親近她,而她似乎也對同學們一視同仁.

今天早上我問素靜是否記得孫老師,她說在我們沒結婚前曾和彬懋,光志,潮盛,清寅..去過老師家,我民國66年認識阿靜,這之前我應該帶二個女朋友和老師見過面.我和各位同學一樣,有要好的女朋友總想帶去讓老師認識.所以包括太太在內,大家都會帶幾位女友去老師那兒吧.

高二暑假,我們一票同學到福隆露營,有林彬懋,蕭光志,陳亦誠,許俊亮,林潮盛,許清寅,陸台芬(帶小芳),黎正中…第二天傍晚孫老師一家人,帶來肉鬆,餅乾,飲料,罐頭…,她和我們渡過一個快樂的營火晚會,我們唱歌,聊天,講笑話,數星星,吃喝,無樂不做,她們搭最後一班火車回去,這是一個美好的回憶.

高三畢業,放榜後孫老師到家裡來祝賀我考上成大,其實蕭光志和陳亦誠知道,我考得十分不滿意,差點放棄第二天的考試.可能在學校我成績排名總是在後面而又不喜聽課.我打球,打排球,踢足球,打棒球,打乒乓球..我喜愛爬山,游泳,露營,郊遊…,我也喜歡看電影,聽音樂,吹笛子,更喜愛下棋,放學後及假日我的行程總是滿檔.林宣生以他三十年教書經驗,說建中學生很少考不上大學,預測我考不上任何一所大學.其實我有點委屈,高三那年,我還是蠻用功的,只是放學後都留下和光志一起看書,和高三老師之間沒有交集.無論如何,老師們及一些同學對我的印象是,四肢發達,運動型學生,頭腦簡單,不喜讀書,所以我考上成大,孫老師特別來道賀,那天和我父母親聊得十分愉快,後來孫老師竟然決定同一天我們搭火車南下,她去嘉義農專報到,而我留在嘉義一晚,次日到台南成大,準備註冊.

四十多年前的火車,開得十分慢,尤其是每站都停的普通車,十多個小時,我們儘情地聊著,聊我考完試後初戀的阿芬,聊三年高中生活的點點滴滴.高中三年我們班上最得意的是連三年排球冠軍,而我彈性好是球隊殺手,我們班隊曾遠征成功及市商校隊.

我們聊我小圈圈的同學們,班上考最好的蕭光志,我告訴老師,光志從小讀書,要上下山走一個多小時,他是村上第一個上初中的學生,晚上看書,不能超過十點為了省電,從來沒買過參考書,沒補過習,他只是聽課,也不發問,我和他放學後留校一起讀書,我有問題問他,他有問題問我,我們共同研究,解題.我曾私下計量,到底我倆誰較強些,頭腦誰較靈光些.但有一點我知道,我差他太多,那就是他的單純及專心.老師聽我說著,她想到的是,要替光志交註冊費.

我們談到陳亦誠,他是班上考第二高分,台大電機系,高二校慶,為了搭班上棚子,我們倆到三重埔他家附近,買了二根竹杆,一前一後,騎腳踏車扛著過台北橋回建中,那真可以算是一個奇景.校慶當天,他和我都代表班上參加三千公尺賽跑,從一開跑他一路領先,到第七圈,體力不支,他倒下去的時候還是第一名,他是以跑短砲的速度去跑三千.就像他後來一生的寫照.為了達到目標,全力以赴的那股勁是非常人所能及的.高三那年,他對我說我們一年不交談,直到考完大學,因為我們太要好,他怕我們一談談不完,會影響讀書.班上排球隊,他打中排中,其實他打球的技術及領導球隊能力都比我強,隊長應該是由他當的.孫老師對亦誠贊賞有加,只是,她說有時候人要休息-為了走更遠的路.

高二那年,林海峰在日本奪得名人頭銜,我們班上也展開象棋名人賽,我和老師談到最後尤黎明和我爭班上名人的經過.後來當我們聊到洪班頭及二位同學雙槓事年時,對於汪教官她感到秀才遇到兵的無奈,她找體育老師,教務主任,校長,大家都支持她,雖然汪教官讓了一步,但,可以感到老師的氣憤及難過,就像一個媽媽.

後來我們又談到彬懋,俊亮,博仁,潮盛..十個多小時的火車之旅,除了談班上同學,老師也給我許多善誘及教導,這段旅途,永難忘懷.

孫老師走了,大家都不捨,明天大家在觀世音素菜餐廳,我在紐西蘭也會茹素禁酒,響應彬懋的呼籲.老師若知道和她相處一年的同學們,在四十多年後,個個對她的緬懷,她也會感到安慰了.

林茂隆 2009年元月24日晨 於紐西蘭